我坐在宾馆房间的椅子上,面前是我的手机。手机把我和我的有珊瑚色短发的小姑娘链接起来,每当我离开家门,只有它能稍稍缓解我的思念。
但是,今天不一样。
房间空调关闭,但我却直冒冷汗,手机对面是我的爱人,但她并没有向我撒娇——具体点说,她没有说话。因为现在她已经插管了,除了呼吸机和检测仪单一的噪声外,没有任何声音。她还年轻,她无数次想过在床上多赖一回,现在她得偿所愿——躺在ICU里,因为她还年轻,年轻到可以享受这种“高贵”的医疗资源,我们母校的校长,一个人倒在走廊上,最后还是“普通”病房。她没有表情,但是眼里充斥着一种“窒息”的绝望和困兽犹斗的混合物,我们就这么对视,直到我爱人心脏彻底停牌退市为止。没过多久,平板就被搬走了,我来到了一个平板和三脚架组成的“森林”,画面断了。
我恍若隔世,明明在出门前她还是紧紧的抱着我,要求我保证一定早点回来;明明她还为我带上领带,她找人定制的领带;明明……,我开始质疑这视频的真实性,认为一定有人使用技术手段造假,但并没有,并没有。
在那天之后,我每天晚上都会飘到一列列车上,她抱着我。
她不断要求我留下来,多陪她一会儿,但我做不到,“爱情的结晶”还是太小了,需要更多的时间。
她开始哭泣,大喊大叫,我除了忍受,别无办法。
有一天,呃,具体是结晶上高中那天,我们的车掉进了湖,从此以后,我再也没有梦见她。
时间一晃而过,结晶有了陪伴,开始筹备下一个结晶,而我的一生快到头了——身体里的蠕虫正拼命的蚕食神经,记忆开始模糊。
我把结晶叫来,命令他必须回去看看。他接受了这个任务,却告诉我没有十字架,只有湖水。
这是我最后一次远行,最后我立在湖边,这不是湖,这是水库!我滑了下去。
意识渐渐模糊。
我躺在床上,怀里是珊瑚,她睡得很香,嘴角带着微笑。
我亲了她一下。
太阳正缓缓升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