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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实在是闲的没事干,厌恶了在家里刷手机的日子。于是,我咨询了我的同学,他建议我去城郊的旧教堂去找一位“收尸人”,要记得带瓶红酒。
为什么不呢?我提着一塑料瓶葡萄酒就往城外走,穿过布满弹坑的石板路,踩过车碾马压的黑雪,最后在一堆坍塌的大理石里找到了一个木门。
“咚咚”我敲敲门,一个小个子老人打开了门。
我本以为他会给我坏脸色,但他却温和的很,让我进了门。
“小朋友,你带着这瓶酒怕不是来消遣洒家?”面条覆盖的龟裂的嘴打开了。“哎呀,不过我也就能喝得起这种东西了,还是以前迪……”突然没了声响,外面的钟响起
“来活了,既然你送我这份薄礼,你就跟我来吧”他披上绿的发黑的大外套,扫着地出了门。
那种味道,很好的把我的胃囊清空了,一个两足的,一米多长,又脏又瘦的大娃娃,倒在雪上,双目朝天,眼上,嘴里,耳里和鼻内覆满了雪——蠕动的雪。
“小朋友,第一次吧,不怕,它也知道哪里暖和。我们一起,把它搬上车。”
我干成了第一趟。
把“娃娃”送到一位矮胖的,话中带着上好的咖啡味的老河马那之后,我们就这么回了他的窝
我这才第一次看清他的小窝——四面用报纸糊好,围着树叶床堆起来的是酒味塑料瓶子,但在房间的一角,用大理石,具体地说是抛光后的大理石,是一具油污的,发黑的琴,似乎是某种旧物。倘若透过封死的窗户向东看去,还有一个用教堂遗迹堆起来的菜园子。
“现在没什么事,还是聊聊天,说说故事吧”
“手机上说曾经有一个吟游诗人,现在无人知晓”
他的眼睛有些许亮点“小朋友,说来听听”
“似乎是一个看起来很小个的人,喜欢流荡在市集,用那些老掉牙的故事和歌谣换一杯……”
“你说的人我好像不认识”
“那就算了,您为什么干这一行啊?”
“哎呀,以前呢,我也不知道干什么,想要去找个伙计,但城里一天天的在打,门都封着,窗户也闭着,路上多的只有孤独的……,我就给他们找一个去处,顺便换饭吃,人总得吃饭呀,我倒想去当唱歌来钱,但谁听呢,你们这群娃娃,一天到晚,就拿着手机刷……”他的声音就这么小了下去
“这一行好像没什么竞争啊,有什么技巧吗?”
“小朋友居然不害怕?”他喝了一口“还可以”“那我就说吧”
“收人这事啊,首先要快。你不要看着天冷,也就不久以前吧,我喝醉了,耽搁了一会,等到我到那时,郊狼剪开了,换了内里,然后用自己的脊背拼上了缺口,怎么办呢,我不能叫它这么躺着,也不好叫郊狼出来,愿他安息,拉走吧,走吧……”
窗外的雪开始化了
钟声响起
一大一小,踩过泥水,来到了一个银盒子边
盒里搁两大两小,小的缩在大的里
手里攥着“愿主保佑”的半截麦麸香肠
那个小的仰着头,对着白面的天,喉管动了几下“白灾”
“呵呵呵呵呵……哪有白灾那么好的词呢?呵呵呵呵呵……雪是白魔王,是白魔鬼”那个老的,脸的肌肉受了电,动起来“这好啊,整整齐齐,丢了家,也没经验,躲在这儿,然后,愿他们安息,拉走吧,走吧”
小的和老的压着头,往城里爬去
“你会习惯的,走,别回头”
早上吃的不多,又清空了胃囊,要不去港区吃一点吧,那儿每天都有渔获。
钟声响起
我们穿过冰凉的,彩钢瓦的屋群;略过宽街人潮汹涌的街区;最后来到弥漫着海鲜大餐香味的餐厅区,那里灯火辉煌,里面都是穿着西装的体面人,优雅的解决佳肴,好地方吧
但他却发起狂的卸着自己的内容物,混着鱼腥,人臭和鲜香,卸到不析东西南北。
“失态啦,来收吧”
又一次回了屋,我突然窜出一个问题:那位调酒师,是您的工作吗?
“她么?这是大单子,我沾不上。好像说呀,他们做事比我干的齐全多了。从毛发开始,连着皮肤,一并‘微分’成小块,按着各国来分配,似乎阿非利卡分的少得多……人们排起了长队,等着一夜,抢到的欢呼,没抢到的落泪。那肉,也细细的切成臊子,裹着神经,运到千里开外。那双脚丫子,得到了特别的照顾,先是用一筐筐的水细细的洗,把这些水分在玻璃瓶子里,打好高价;然后在歌剧院,说为了慈善,人头攒动,价牌竞出,最后去了哪里,记不得了……”
我记不得我做了什么,我只记得我出了他的屋子,顶着一个圆的,黄的,发着光和热的,东西在走,看这手机里的博主炫耀抢购的“毛皮”纪念品和一小瓶“洗脚水”
屋子里传来琴声和歌声
“恭喜恭喜恭喜你
恭喜恭喜恭喜你
冬天已到尽头
真是好的消息
……”
声音反射着,从报纸的缝隙透出,在城市欢祥的气氛中渐渐消散。